久违的家乡
早上走得早,再加上一路没停,终于,半夜的时候他们到了村里。
运送的渔网和造船的人马在后面,只有他们四个先回来了。
“你们怎么住在这儿?”
乔牧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觉。
“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先休息。”
敲了半天的门,终于有人来了。
是赵婶子的声音。
秦冲的心脏莫名其妙狂跳起来。
“婶子,是我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立马就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这个时候——”
借着月光,赵月梨看到了那张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脸。
“是牧儿回来了吗?”
方清起来的晚,现在才往这边来。
“怎么没人说话?”
方清嘀咕着走了过来,看到他们身后的两个人时,也失语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秦冲看着眼前熟悉的脸,想说些什么,却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时,时儿”
赵月梨哆嗦着伸手去抓秦时,还没抓到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身体直直往前倒。
秦冲大喊着,冲上去抱住了他。
“你,你都想起来了?”
乔牧也顾不上困了,急忙问道。
“没有,我只是下意识就喊出来了。”
秦冲抱紧赵月梨,
“我先把她放到床上。”
他探过她的脉搏,只是底子虚加情绪一时太激动,才会晕过去。
“她就是你娘,对吧?”
秦冲眉目一下子放松下来,
“我就说第一眼就觉得她好好看,如果没娶到她的话,这辈子都会很遗憾吧。”
乔牧起了鸡皮疙瘩,无意继续听四旬老汉儿腻歪,
“阿姆,你给他们安排下住处,我先去睡会儿。”
“去吧去吧,这里有阿姆在。”
“不用管我,给小策安排个房间就行,我要在这里照顾阿梨。”
秦时捏了捏眉心,
“婶夫,你们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我娘就好。”
“臭小子,你还防上我了!”
“婶夫不用担心,有什么事咱们等明天再说。”
“行,那就听你的。”
“有什么事叫我啊。”
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两父子相顾无言。
秦冲看着床上人的面容,有什么模糊的片段在脑子里闪过,但隔着层雾般,根本抓不住。
“咳咳,你给我讲讲你们娘俩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等娘醒了你自己问他。”
秦冲纵有千般疑问也只能咽下,家里没男人,他们娘俩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是他对不起他们。
第二天早上起来方清煮了稀饭,烙了肉饼,赵月梨也醒了,所有人坐在餐桌上,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还是赵月梨咳嗽了两声,才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秦冲连忙上去给她拍背,赵月梨躲了一下,他的手一下子停在那里不动了。
“秦叔你先坐下,咱们边吃边说。”
秦冲低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夫妻俩十余年未见,陡然见面,竟比最陌生的陌生人还要陌生。
“婶子勿怪,我们也是在平水县无意中碰到了秦叔。他失忆了,之前的事统统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一直没回来找你们。”
“对不起,月梨。”
赵月梨没看他,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在出征第一年就另寻他欢,算算看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这是我在战场上捡的孩子,无父无母的,就收他做义子了。”
“小策,叫娘。”
“秦叔别这么急,彼此都还不熟悉呢。”
秦策自从来到这里后就收敛了很多,没再跟乔牧和秦时呛过嘴,很是安分。
这会儿叫到他了他也没说什么,一直低着头。
赵月梨终于侧身看秦冲,
“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一直不曾婚娶,日日待在兵营里带兵训练,跟一群臭男人们天天在泥地里打滚。”
“你们呢?”
“听说时儿考中秀才了?辛苦你教导了。”
赵月梨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明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能说出来这种戳自己心窝子的话。
当初分别前,说好了一起看着时儿考取功名,最后兑现承诺的却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怎么哭了?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冲慌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

